改变一定会发生,不论是以激烈的方式,或是从细微处。
我仍然记得第一次和妹妹谈起女性话题,她说,太大题小做了,实际上现在我国已经很平等了。
我们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,上一辈的女性地位更低,甚至在来客人的时候不能在上桌吃饭,到了我们这一代,“城市里没有这种规矩”——每当谈起,我父母都会很鄙夷旧时代那种观念。我们从小看到的是家庭里女性的地位更高,我们能够体会到的最大的不平等就是父母隐隐的重男轻女。她婚后看到的也是女性在家庭里管着“财政大权”。从我们的角度来看似乎并没有很不平等。
可是,在家管钱、男人在老婆面前低头,就是女性地位高了吗?我发现我很难表达自己的观点,我并未亲眼看过苦难,我只是天生不承认自己低人一等,所以我经常感觉有什么不对,那感觉又很短暂。于是我只能说,在一个更大的局面上,职场上、政治中,女性所面临的状况,是艰难的。如果一个群体,无法触及权利,只在一室之内拥有优越感,那这种优势是真实的吗?这种平等永远是脆弱的。
这次之后,我们再也没有严肃地聊过这个话题。我只是在后来的某一天提醒她,我们身在这个空气当中,是无法察觉到不对的,因为太习以为常了。我们把那种不平等看做是旧时代的产物,现在再看到也只是说一句思想落后。说了太多重男轻女,以至于这种不平等已经成为了眼前的大象,它在那里,那么不可忽略,可是又那么自然到让人忽略。
我很难提起这个话题,我能为此做些什么?我能为自己所在的群体做些什么?我们提起这个话题是大题小做吗?女性要求平等是激进吗?
如果只看我周围的世界,大可不必如此悲观,我相信除了一种宏大的叙事之外,改变也可能在微小处发生。每一位女性成为母亲,都有两种选择,一种是把平等传给子女,另一种是把偏见和身为女性的羞耻和低人一等传给子女。当一代又一代的人把重男轻女当做该摈弃的封建糟粕,当父母开始给子女平等的继承权,当对孩子的爱超过对陈旧的观念的遵从,改变会从每一个家庭发生。
对于苦难,我们可能没机会做什么,但是我们只要不参与这种迫害,不假装它不存在,只要还有良知,等到有一天需要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,我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。对于更大的社会,个人的良知好像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上的事,但是保有良知却是一切发生的前提。
让我欣慰的是,这两天看到的信息,让我觉得,女性的声音终于发出来了。
一个是在B站看到 【中国音乐剧】身世 - 徐瑶【聂小倩与宁采臣】 ,第二个是看到 百老汇音乐剧《六位皇后》 ,再没有比这更有力的表达了。
《江照黎明》里,李晓楠说:
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对女人不公平,但其实女人和女人之间还是挺公平的,无论你嫁得好,或者说,你衣食无忧,你吃的苦未必就少,也许反而会更多。
当女性的困境被表达,当掩藏的可以被看见,这世界的二分之一,开始发出声音来,在各个领域,从世界各处。
改变一定会发生,不论是以激烈的方式,或是从细微处。